第9章

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,李举一却不合作,一旦爸爸离开他的视线过久,他便哭闹不止,弄得保姆一点办法都没有。李砚堂舍不得李举一哭,但是不能不工作,所以在李举一哭得正来劲的时候,李砚堂给了他一嘴巴,一点儿没下力气,就是警告。

李举一刹住了哭声,含泪瞪着爸爸,李砚堂也瞪着他,父子俩较劲,最后李举一被保姆手里的玩具吸引,爬开去了。

李举一周岁的时候天气正热,李砚堂带他去吃大餐,又带他去游泳,可他不敢像其他男人那样很豪放的luǒ着上身或者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就下水去,他的胸部依然有些鼓,这倒不是关键,关键是rǔ 晕的颜色和rǔ头的形状,尽管没有哺rǔ,他的rǔ 头也因为激素的影响变得像熟透的树莓那样大,这是不可逆的,没有办法改变。

同样不能改变的是他肚子上的疤和妊娠纹,不过这个,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有人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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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举一慢慢的长大了,李砚堂也完全瘦回了他原来的体型,看起来木讷老实,对于很多事情的反应都比较慢,父子俩过得清苦,除了保姆的工资,每个月的花销只有几百块,其它的钱李砚堂全部都攒了下来,他在买房子和还债之间犹豫不决,最终还是决定还陆鸿昌的那笔钱,在李举一三岁的时候,他大概攒够了十万块,于是他给陆鸿昌打了个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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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鸿昌好几年都没有接到李砚堂的电话了,也不太想起他,人都结婚了,又避他如蛇蝎,那还有什么好想的。

李砚堂在电话说:“鸿昌,我借你的那笔钱,现在一时半刻全额是还不上了,我慢慢的还行不行?”

陆鸿昌满不在意说:“不着急,我又没催你。”

李砚堂说:“我要还的,你给我个帐号我一笔笔还。”

陆鸿昌说:“你有就自己攒着,总有用得着的时候。”

对话听着客套,实际都生疏了,李砚堂还想坚持,陆鸿昌却不耐烦的说:“行了,我还有点事,不能和你多聊了。”

电话立刻便挂了,李砚堂怔怔看着忙音的话筒,哪里知道陆鸿昌着急挂他的电话是跟小情人磨出火花了,寻欢作乐忙呢。

李举一含着棒棒糖站在父亲身边,一手霸道的圈住了父亲的腿。李砚堂低头看他,肉乎乎的小身板站得笔直,表情严肃挺有架势,他长得越来越像陆鸿昌。

李砚堂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一口,把他放在电瓶车上,夹在双腿之间护着回家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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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举一二十一个月上幼儿园。上了一半年之后,有一天他突然跟李砚堂说,爸爸,我可以自己回家了,不要阿姨了。

李砚堂第一时间想到是保姆nüè待孩子,紧张问:“是不是阿姨骂你了?”

李举一抡着小勺吃蛋炒饭,说:“不是。那样就可以省好多钱。”

“……你要钱做什么?”

“我们可以还债啊。”

李砚堂不料会有这种答案,看着孩子扑棱着长睫毛天真认真的样子,心里五味陈杂,忙说:“这是爸爸的债,跟你没有一点关系。”

李举一说:“父债子还。”

李砚堂啪一下就拍筷子了,李举一立刻便停了勺子,无惧,但却倔qiáng的跟父亲对视。

李砚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,说:“我再跟你重申一遍,这是我的债,跟你没有关系,这笔债不需要你来为我承担,懂吗?!”

李举一似懂非懂,却不作声。

李砚堂想起他最近总说牛奶有腥味,不愿意喝了,其它零食也都不吃了,心里不免心酸,他作的孽,何必要孩子来遭罪。

他必须把话说明白:“举一,爸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,你管好你自己,你好好的,爸爸就会好好的,你过得不好,爸爸就是再有钱,都像死了一样难过。”

李举一想了一会儿,似乎是明白了,点了点头便继续吃他的饭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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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举一的固执出乎李砚堂意料,他说了不要保姆阿姨,还真的就不要了,幼儿园放学时没等保姆来,他自己就走了。

吓得保姆打李砚堂电话时都结巴了,李举一是李砚堂的**,丢不得的!

李砚堂当时正在实验室收拾用具,一接电话,手里的烧瓶应声落地,下楼时三五个台阶并一起踩,撞到了同事都没想起来道歉。

李举一一个人背着小书包沿着每天走得那条路回家,到家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,托着下巴坐在楼梯口等。

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学校的员工宿舍楼,老楼房了,还有几个老教师住着。有一位住李砚堂楼上,见李举一坐在楼梯口,连忙给李砚堂打电话说李老师你别找啦,快回来吧,孩子在家呢。

李砚堂很快跑了回来,进门一见楼梯上坐着的小小人,一下子便松懈了下来,扶着墙站不稳。

李举一见父亲靠在墙上半天不动,走过来诧异叫了一声爸爸。

李砚堂一把就将他搂在了怀里,紧紧抱着,把脸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,好一会儿都没有其它动作。

李举一模糊是知道自己把父亲吓坏了,不敢再说什么,等着挨揍。李砚堂对他严厉得很,并不是没有揍过他。

但这一次没有,等了很久,李举一才听到他的父亲哑着声音说:“下次,等着爸爸来接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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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便把保姆辞退了,父子俩真正开始相依为命。

李举一脖子上挂了绳子拴着家里钥匙,半年之后他学会了在父亲实在腾不出空时自己找到学校去,踮起脚在食堂用饭卡买饭等父亲一起来吃,他学会了如何使用洗衣机,然后踩着小凳子捞衣服晾起来,他学会了在打雷时拔掉家里所有的电器插头,学会了如何检查煤气瓶阀门是否关好。

李砚堂有个女同事,离婚之后孩子跟了男方,见这对父子可怜,又对李砚堂有爱慕之意,便想照顾这个小孩,帮父子俩做做家务。

李举一警觉起来了,有一天他放学回家发现这个阿姨已经在他家里把饭都做好了,他大吃一惊,睡觉时质问李砚堂为什么要把家里钥匙给别人。

李砚堂说,这个阿姨是好心。

李举一说,她才不是好心,她想当我后妈。

李砚堂心里好笑,说,你还知道后妈呀?

李举一当然知道后妈,他在幼儿园最好的朋友,隔壁街区的蹦蹦,他爸就给他找了个后妈,可坏了,当着他爸爸的面对他很好,背地里却对他很坏,给他带到学校来的香蕉都是烂掉的,还拿针扎蹦蹦呢。

李砚堂见他真的紧张了,便保证说,她肯定不能是你后妈,你放心,你永远不会有后妈。

李举一放心了,父亲说话一向一言九鼎。

父子俩窝在一个被窝里睡觉,李举一忍不住问:“爸爸,那我妈妈到底是gān什么的?”

李砚堂说:“你没有妈妈。”

李举一好奇了:“那我是怎么来的?”

李砚堂说:“你是我生的。”

李举一静了一会儿,说:“可是你的男的。”

李砚堂笑了,说:“我是男的就不能生你了?”他拉着他的小手摸自己肚子上的疤:“你是从这里出来的。”

李举一扭着小身板从被窝里爬起来拉灯看父亲的肚子。

李砚堂并不阻止他,任他撩起自己的睡衣,把那条从肚脐一直延长到耻骨联合的丑陋的疤bào露在灯光下。

李举一问:“我是从这里来的?”

李砚堂点点头。

李举一问:“那我是怎么进去的?”

李砚堂笑着把他搂在怀里,说:“爸爸以前在国家科学院工作。有一天爸爸用一颗卵子跟一颗jīng子变成了小小的你,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,爸爸怕把你弄丢了,就用针管把你打到爸爸肚子里面去了。”

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你就慢慢的,慢慢的长大了,有一天你就敲敲爸爸的肚子说,爸爸,我要出来啦,爸爸就把你从肚子里拿出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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